8.13.2017

和自己相處,不是和手機相處

對於我們來說,娛樂是什麼?

假日,我們要趕場去某個地點,沒特別做什麼(大多都在吃和拍照),再塞車回家。可能是去老街、去遊樂場、去渡假村、去百貨公司。之前有朋友帶我去妖怪村,被我嫌到不行,一堆人工假日本的東西,人擠人到底在幹什麼。
成功樹立我「歹到陣」的機車形象。

我因此想,對我們來說,什麼是好玩?
台灣人愛吃,但吃得不講究,看看遊樂區的食物就知道。但隨意吃喝是玩樂裡非常重要的一環,走到哪裡一定要吃,還有拍照。待多久不重要,秒拍秒閃人也可以,就算之後不再回顧照片也沒關係,拍了照就代表打勾Checked,任務完成。到底玩了什麼,歷史背景是什麼,不知道。
大家,到底在趕什麼?

我有時可以看到像行軍團一樣的旅客,出現在休息站或景點。明明來這裡是來看風景放鬆的,但大家走馬看花,排成一排像步兵一樣,路邊零食飲料買買吃吃,然後再上個廁所,最多和石碑或雕像拍幾張照,OK搞定上車出發。

好像,很急燥。好像,離不開物質的東西。
是從小,父母忙於工作,所以孩子是電視陪伴長大的?現在變成APP陪伴?為什麼不花時間在孩子身上?讓孩子玩手機,大人才能聊天;讓孩子玩手機,大人才能吃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對小朋友來說,從小,就必須要有一個「東西」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靜得下來,長大了,要怎麼要求他對環境裡的景物有共鳴?那些一直對他來說是「背景」的東西,要怎麼讓他學習靜下來欣賞這樣的美感?

曾有老師說,台灣人比較燥動,也比較從眾,可能是熱帶國家天候的關係,可能是歷史背景的關係,政治的不確定與國際認同的挫敗,讓大家無法思考太遠的事情。另一個悲傷的事實,就是可能真的「沒有時間」。過長的工作時數已經讓每個家長都搾不出任何陪伴孩子的時間,背後的心酸可能是長工時低薪資的不幸現實。

最近的週刊雜誌紛紛以富士康與鴻海的郭先生的企業版圖為封面提材,分析他成功的世界佈局和開展中的未來展望,他嚴謹不休假拚命的工作態度也傳為美談。我十分佩服他為他的人生、家庭、事業、野心,至此所成就的一切「神績」,但我同時想,這樣的生活,是我們所追求的幸福嗎?

我最近看了麥克摩爾的電影《插旗攻城市》(Where to Invade Next)。麥克摩爾電影的特色就是他鮮明的個人立場,你可以同意或反對,雖然部份觀點我並不同意,但都無礙於聆聽另一種聲音,思考他提出來的問題。在《插旗攻城市》裡,他走訪世界各國,藉由「偷走」別國的Good Idea,反思美國現在困窘的各種處境。在影片中提到德國人一周只工作約36個小時,不需要其他兼差,享有免費的大學和健保提供的水療服務;芬蘭的小學生,每天只有3~4個小時在學校上課,而且這還包含了午餐用餐時間,但芬蘭學生的程度排比是世界第一;法國小學生的營養午餐,就連最貧困的社區小學,午餐都有鱈魚佐蒔蘿醬和不同的乳酪口味可以選;他們把孩子當作人,讓他們自己決定自己想要什麼,讓他們能學著品味生活裡的各種美感,給予生命更多的可能,同時,也給予生命更多的「時間」。

有時間和自己相處,不是和手機相處;有時間和愛的人相處;有時間停下來和朋友相處,德國工廠裡藍領階級的女士(麥克摩爾同時說,藍領階級在美國已經消失了)就能在下午2點下班後,在陽光正美的時候,在咖啡廳和朋友享受這份極好的時光。她可以輕易就感受得到,不需要特別的場合、特別的環境,不需要特別的準備,這種對美對生命的體驗,舉手可得。

就像另一部電影《鐘點戰》(In Time)裡詮釋的,時間是一種貨幣,貧窮的人最缺的就是時間。我們就算有了時間,會做什麼呢?睡覺、滑手機、查美食、追劇、網購(或網拍直播賺外快?)

我們,好像閒不下來。就像在電梯口、捷運裡、公車上,每個要停頓等待的地方,就有電視,就有廣告,明明每個人手上都已經有一個(或不止一個)螢幕了,對於聲光音效裡重複的洗腦和廣告,大家還沒看夠?還是這和麻木成正比,有多少播送中的螢幕,就有多少對生活無感的人們?

很小的孩子,玩泥巴和玩樹葉就可以玩很久,因為他玩得不只是土,還有他想像中的世界與故事。當人們都安於「等待」電視或網路出現什麼新玩意,這其中是否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想像力與思考的觀點?電視台除了重播到爛的舊片,和 24小時業配無極限、各自擁護不同政黨的新聞,還能提供什麼東西?

我們,能試著拿下螢幕,和我們自己相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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